印象中這幾年好像從來都沒有很清閑的時候,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的大多數(shù)時間如果不是忙著做手術或者咨詢服務,就一定是在穿梭于兩次之間的飛機上,而來回奔走也都因為手里握著一把手術刀,肩上托著一份又一份責任,心里裝著一個又一個前來尋求幫助的人。
有時候很羨慕那些完全可以朝九晚五地上下班的年輕人,結束一天的工作,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,和朋友一起出去喝喝茶,看看電影,逛逛街,或者就是簡簡單單地散散步,那也是一種愜意的享受,一種幸福。 對于我這種職業(yè)來說,悠閑大抵是與罪惡感相伴的,當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,每每想起的卻是醫(yī)院中一雙雙無助的眼神,擾的心神不寧。每次打開電腦,唯一的樂趣就是在主頁網(wǎng)址導航的自定義功能里添加自己喜歡的網(wǎng)站和背景圖片,而這些網(wǎng)站我大都只是點開看一眼便匆匆添加了事,機械型的重復運動似乎是唯一緩解緊繃神經(jīng)的良方,對自己這個病人來說,我想我不是個稱職的醫(yī)生。
過去的大半年,太忙了。大概是因為把忙碌當成了忙碌的理由,所以更顯得忙碌,就連一直以來堅持的寫作和記錄也都變得稀稀落落,有精力就寫一點,沒時間只好擱置,因為這份忙碌,博客也冷清了一段時間。
前些天有朋友太久沒能約 到我一起聊聊,干脆徑直跑到了醫(yī)院來找我。我們一起坐在大玻璃幕墻下,望著建國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很有些闊別之后重逢的喜悅和激動,話也變得格外多,說 了整整兩個多小時,還是覺得沒說夠。其間說到“忙”這個字,它在我這里成了我從朋友們的世界里人間蒸發(fā)的緣由,同時也是朋友將我嗤為工作狂人的理由。
朋友問我如何理解 “忙”,我說忙就表示活得很真實,過得很踏實。朋友搖頭:“非也,非也!你說的固然有些道理,但如果忙變成生活的大部分內(nèi)容,也可以將它理解為悲劇。”朋 友說,所謂“忙”乃是“心亡”,“心亡”是悲劇,古人說的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佐證。起初我覺得朋友的話是為了忽悠我時不時出去跟她們逛街看電影,想一想?yún)s發(fā) 現(xiàn)她說得未必沒有道理,“忙”之所以如此寫法,一定有其道理,而心死則一切都是枉然。
忽然覺得忙其實不是理 由,關鍵在于往往把“忙”理解成了“更忙”的理由,但其實無論工作有多少,也不管每天遇到多少事情,此刻很“忙”就是為了能有不忙的時候,而那些時候出去 走走、看場電影、聽聽音樂、讀讀書籍或者做點好吃的慰勞自己,哪怕是啥也不干靜靜地躺著休息一會兒,也是對生活的享受,也是對自己曾經(jīng)很忙的犒勞。原來, 忙真的不是理由,很多時候忙是因為忘記了不忙的時候該做的事,不知道除了忙還能做什么。
很多人在過去一年多里已經(jīng)習慣于閱讀我的文字,常常問我為何不勤于寫作了,我總笑著說太忙,又說我是個醫(yī)生,文字對我而言只是消遣和記錄生活的習慣,無法像個作家那樣整天碼字,但無論如何解釋,越來越疏于記錄和寫作,卻是事實。
忙,不是理由,所以,決定從這個溽熱的夏季開始,慢慢撿起很多遺落的東西,記錄每天的工作和生活,表達所想所悟,便是其中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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